2024年10 月04日

仁和智

儒家思想非仁一定是圣人,仁且智,无智也难成大仁,智由学而不厌来。孔子说:“我非生而知之者,好古敏以求知者也。”孔子幼年好学,直到四五十岁后方言智者,这也意味着成大智也必须仁,无仁也不可能成为智。
儒家很重视仁,但仁不是为了追求智的果。我们今天的教育一来不太重视仁,只有一点毛皮,另外过于强调智的发展,按照儒家的思想这种智不能称之为智,因为它不是仁的必然结果,甚至成了反对仁而要智的结果。
即便智,也非全知,真正的智正如苏格拉底所言,知道自己的不知道才是知。“知之为知之,不知为不知,是知也。”但也不能不知就显出一幅无知的样子,故“好学”非常重要,“好学”智也。既要谦卑,又要有进取心,不能不知作罢。这本身就包含在仁之内,亦做人的学问。实际上,根本不存在任何单纯的智力学习,千万别抱着“师夷长技以制夷”的态度学习,其结果往往无仁无智。“敏而好学,不耻下问。”“三人行必有我师焉。”
樊迟问仁,子曰:“爱人”。问知,子曰:“知人”。今天的智更多是知事,进一步知事物之原理,而非知人。爱人心所能,知人有待学。孔子说:“知者不惑,仁者不忧。”世有愚忠愚孝,皆因好仁不好学。
孟子始言仁义礼智,智居最后,他认为智乃是非之心也。婴孩口不能言,但知其母。孟子又言良知,人之知识多后天学习,唯有爱亲敬长之心,则不经思虑,不由学习,本心固有。近代人称之为“本能”,甚至扩展到禽兽之身。故儒家思想认为人文来自于人生来而具有的本心,本心非后天教育之果,只能是先天自然也。
孔子讲学不厌,乃是学以前先知先觉;孔子讲教不倦,乃是教后起之后知后觉。学不厌,教不倦乃人之为人,亦可说人之为仁,为仁必然有智,或者说人由自然起,但非过自然人生,没有人文人生,也谈不上智,更谈不上仁。
庄子对人类知识的态度,则是抱有一种悲观而轻视。他认为人生有涯,知识无涯,此乃以自然现象,人生于自然之中显然不能违背自然。既不能改变人之生命为无涯,又不能改变知识范围为有涯。孔子以“学不厌教不倦”来对付此问题,显然无用。或者说以“智”来解决这样的问题,最后要么人无疾而终,要么知识无案而终。
庄子提出以“明”代“智”,即老子所说的“绝圣弃智,民利百倍,绝学无忧。”庄子认为所谓“圣智”不过是由此一庸俗变出另一庸俗。人活明白比学明白重要的多,因为也不可能完全学明白。儒家尤其孔子就是“明知不可为而为之”,庄老则是认为“明知不可为而为之”就是傻瓜。
宋理学认为仁礼属于感情,义智则属于理智。人心功能,实以感情为主而理智为辅,感情出自先天,理智随后而起。《中庸》曰:“人莫不饮食,鲜能知味。”味是饮食随之而来的趣味,但若饮食仅止于解饥渴,无可留味,则饮食将会成为一件讨厌无聊的事情。若人心无仁,人生亦不见有好。若人文社会没有种种礼乐,只论义智,则人生亦无趣味可言。义智属于人生之手段,多功力非情味,真是人生必属于仁礼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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