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听到我们即将迎来一个女孩的消息时，我们都笑得合不拢嘴。但医生的表情却严肃而沉默……
《我们选择生命》第八章：我们美丽的女儿有脊柱裂
安东尼·霍瓦特
那是 2006 年 12 月，我和妻子正在焦急地等待超声波的结果。我们向着神有特别的祈求：我们想要一个女孩，而且只要一个！你看，那时候我们有三个儿子了，最后两个还是双胞胎。直到今天，我还记得超声技师在屏幕上显示两个圆圈，等待图像下移之后，我们看到两个头——我们待产的孩子是双胞胎。我们感到震惊，但远不如应付一个有着三个男孩在其中狂奔的家庭那样令人震惊。
然后你会发现，当我们第三次看着超声技术医师工作时，简直手足无措。我们带着大儿子来一同见证这个时刻，他当然期待一个妹妹，就像我们期待一个女儿一样。当听到我们即将迎来一个女孩的消息时，我们都笑得合不拢嘴。
不知道什么原因，虽然我们兴高采烈，但医生似乎并没有像以前的超声医生那样被我们的喜悦感染。虽然检查进行的时间比我们预期的要长，但我们并未发现他严肃而沉默的表情。现在回想起来，我们才注意到他当时是多么的克制和有条不紊。
复查的时间很快又到了，超声医师把我们领到其中一间诊室，等负责的医生走进来没多久，就很直接地告诉我们：“你女儿有脑积水，很可能是脊柱裂引起的。”就是这样，直截了当。
你可以想象，这时我们已经无法记得其它事情了。当我们继续询问信息时，气氛发生了巨大的变化。我们的大儿子没有觉察到这种变化，继续开心快乐，为这段情节增添了超现实的色彩。我们很快决定去医院进行“二级”超声波检查，以确认我们的女儿是否真的患有脊柱裂。第二次检查持续了大约两个小时，我们就被叫去了。
如果你不知道脊柱裂和脑积水会导致什么后果，你可能也会理解我们当时所处的那种茫然。我们听说过脊柱裂，因为教堂里有一个孩子有这种疾病。与这种疾病有关的复杂症状，即脊柱的一部分从脊柱突出，在当时我们一无所知。脑积水是这种疾病的显著症状之一，可能比脊柱突出更明显。通俗地讲也叫“脑袋里有大量的水”，是指积聚在颅骨中的脑脊液，导致颅骨膨胀变大。通常，这种液体的总量保持平衡，由身体自动产生和处理。然而，脊柱的突出通常会导致流体通常通过的“阀门”关闭，从而使其无法逃逸。
您现在知道的，已经比我们在第二次超声检查之前了解的更多了。在两次超声波检查之间的短暂时间里，我们试图尽可能多地学习，转向现代所有“知识”的最高权威——谷歌。
我只想说时间不允许对这个病症进行任何详尽的了解。从本质上讲，我们了解到，与许多疾病一样，这种疾病有轻微的形式，也有严重的形式。换句话说，“最好的情况”和“最坏的情况”都有，这之间有千万种可能性。我们了解到的另一点更是关键：在孩子真正出生之前，无法确定疾病的严重程度。事实上，在某些情况下，甚至无法知道几年后病症会如何发展。
我们从忙碌的间隙中搜寻了许多信息，并得知了两个事实：第一，这种情况的后果有多种多样，第二，我们无法确定哪种后果会降临在我们的孩子身上。
凭这些信息，我们遇到了专门处理我们孩子这种“高风险”情况的医生。他着手找出超声波图像上的“缺陷”，因为确定脑积水的原因对理解我们的困境大有帮助。超声波检查一直在继续，因为我们的女儿直到最后一分钟，就在我们打算放弃的时候，翻了个身开始配合检查，这样才显示出脊柱低处的缺陷。较低的脊柱比较高的脊柱有更好的情况。
我们同意医生进行羊膜穿刺术，这差不多能 100% 明确我们的女儿是否患有脊柱裂。片刻之后，我们就得到了答案。这是一个事实，并且从三个方面得到证实：我们将迎来一个有脊柱裂的孩子。
当时很难用语言表达我们的感受。这种感觉在一周内被拉伸扩展，我和我妻子的经历也不尽相同。对我来说，就好像孩子死了，从某种意义上说，有一个孩子死了。我一直期待的那个女儿死了：我可以和她一起在院子里踢足球，一起追逐蝴蝶，看着她离开家门口，踏上去毕业舞会的路，我会在婚礼上将她牵到新郎面前的那个女儿。我悲痛欲绝，仿佛经历了死亡。在那一刻之前，我不知道，在没有人真的死去的情况下的悲伤是什么样的。而无法了解自己正在经历的感觉，又使情况变得更糟。如果一个人死了，你会明白你将经历应对悲伤的阶段。在我看来，当时我的感受会成为将来持续不断地感受。
我的妻子也同样悲伤，我们都陷入同样的震惊之中。
然后，那个问题就来了：“你们要结束这个孩子的生命吗？”
回想起来，我觉得医生把这件事告诉我们的方式并没有让我感到意外，这可能是因为我比较倾向直接的表达。但我非常反对向刚刚经历震惊的人，直接提出前面这样的问题，特别是当他们知道的信息还非常有限。
不仅如此，这个问题其实可以重新表述，以更诚实地反映它要传达的内容：“社会已经同意，你几乎可以在任何你想要的任何时间，以任何你想要的理由进行堕胎。如果你的孩子被诊断出患有先天缺陷，社会当然会尊重你的堕胎决定。现在你的孩子已被确诊，所以，你要杀了她吗？”
统计数据显示，被诊断出患有先天缺陷的胎儿，如脊柱裂、唐氏综合症和类似缺陷，有70% ~ 90%最终都被堕胎 。
直到今天，我都为我的妻子感到自豪，那天她看着医生的眼睛，告诉他，我们毫无疑问会留下这个孩子。问题得到了果断的回答，同样的问题就再没有被提出来过。
我经常会想，如果那时我们动摇了，结果会怎样。事实是，我们并没有在 2006 年 12 月的那个时刻做出决定。在那之前我们已经共同做出了决定，努力将我们对耶稣基督的信仰融入我们的现实生活中。耶稣为所有人而死，甚至在我们出生之前。神是生命的源头。神在创造之前就认识我们。神是人价值的最终仲裁者，而不是由我们被造物所决定。神也通过派遣他自己的儿子为我们而死，为我们付上赎价。
这些信念，早在多年前就在我们之间达成共识，并在软弱的时刻，我们尽最大努力去行出来，在真正的抉择时刻来临之前，就坚定地做出了决定。所以，我和妻子选择了生命。
我们选择了生命，因为神选择了生命。我在我的一本小书《我们选择了生命：为什么你也应该如此》中更详细地讲述了这个故事，但即使如此，它也必须被视为一个删减版。我无法完整描述第一次知道我们女儿的病情后的痛苦，但同时我也无法完全地描述出这个故事的整体，那种极大的喜乐和幸福。我们也有这样的时刻：我们感到失落，最终让我们心中“期望的孩子”安息死亡，并决心爱我们面前“真实的孩子”。虽然听起来像是个愚蠢的说法，但我要承认，问题的一部分是我们一开始有过高的期望。
从来没有谁承诺生活是容易的，或者未来一定会朝着某种确定的方向发展。我们的其他孩子可能看起来很“正常”，但现实生活告诉我们，这可能会瞬间改变。生活在任何时候都可以朝着任何方向前进。我们没有权利要求一帆风顺，也没有权利要求一个毫无痛苦的人生旅程。我们有一位神，祂比我们更清楚，巨大的痛苦正在发生，祂将一直陪伴我们到底。神不仅选择了生命，祂还选择了喜乐：“他因那摆在前面的喜乐，就轻看羞辱，忍受了十字架的苦难，便坐在神宝座的右边。”（来12：2）。有一种快乐是通过忍受和经历苦难而变得完整的。神已经证明了耶稣的榜样，苦难虽然是艰难的，但最终是值得的。那就是喜乐的来源——环境越艰难，喜乐就越令人满足。
自我们离开那个超声检查室之后，已经过去了五年多。我应该告诉你什么呢？是我们有幸遇到了“最好的情况”？是医生搞错了吗？或者，我们遇到了“最坏的情况”吗？回过头来看，我很难估量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。有人可能会说我们经历的是“最坏的情况”，但如果一切重来，我们仍会毫不犹豫做出同样的选择。
有一件事我能够肯定：我的女儿是美丽的。她照亮了她进入的每个房间，并在让她遇到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微笑。这就是真相。我迫不及待想告诉你，她给我们和其他人的生活带来了多少快乐。她是神给我们的礼物——就是她，还有她本来的样子。我们的育儿之路并不容易，但我们可以确定无疑地宣告，这些都是值得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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